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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听老妈讲邻居之死


  老王到东边一家新开的蛋糕房,买了几样糕点,都挑软的,然后沿着水泥路往父母家去。到那时,妈正在大屋看电视,爸在小屋坐床上吸烟。他们都已七十多岁,头发白如雪,腿脚也软了,是真正的晚年了。

  老王叫了声妈,把东西递给老妈。老妈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说道:“买这个干啥,你挣得也不多。”

  老王坐在床沿上,说道:“也花不了几个钱。”

  妈正在看一个抗战剧,声音放得好大。人老了,听力也不大如前。

  妈把电视关了,问道:“儿子,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啊?”

  老王如实回答:“妈,我们放假了。”

  妈点点头,她是知道现在单位形势的,知道这两年每年都放假的。

  老妈望着他,说道:“放了也好,好好照顾这个家吧。别象你哥似的,把家都混没了。五十岁的人了,还是老哥一个。”

  老王有一哥一姐。姐姐家虽不是富裕,但夫妻二人上班,感情不错,过得还可以。他的哥哥就惨了些,离婚好几年了,住在父母家里。老妈每次看他,都十分上火,总希望他再成一个家,有个归宿。可是哥哥至今还是一个人。

  老王笑了,说道:“我现在过得不挺好吗?老婆也好,孩子也乖,没什么让我操心的。”

  老妈也笑了,一脸的皱纹,带着人生的沧桑感。她这辈子,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罪,操了太多的心,以至于一身是病。心脏、脑袋、肾、胃都不好。这都是年轻时的贫穷造成的。不过那一代人基本都是如此,不只是她这样。

  老妈指指床头的塑料袋,里边装了好几个小桔子,说道:“你尝尝,挺甜的。是咱们家的老邻居老高太太给的。昨天她来过了。我昨天才知道你余婶是怎么死的。”

  他一提余婶,老王就想起一个高个的中年女人,性子爽朗,勤快得很,好像除了睡觉,她就没闲着过。冬天打柴,夏天种园子卖菜,还养鸡养鸭养猪的。她的丈夫是个工人,戴个大眼镜,瘦小枯干的,脸上总带着和气的笑。

  夫妻二人有一儿一女,日子过得不错。可是几年前,也就是儿子结婚不到半年,这个余婶竟然跳江死了,令人大跌眼镜。据小道消息,说老余这家伙出轨了,跟别的老娘们好上了,因此夫妻打了一架,余婶想不开便死了。为了此事,亲朋好友一起责怪老余。余婶的娘家人气不过,还将老余打倒在地,眼镜都碎了。老余在地上无助地爬着,半天摸不着眼镜,嘴里还嘟囔着我该死,都是我的错一类的话。此后,大家都不理老余。老余在女儿出嫁后,也搬离了这里,到街里又租个房子,还找了一个老娘们过日子。这样的男人,谁见了都应该吐他几口口水。

  老王原本对老余印象挺好的,可是因为余婶的死,对他也反感起来。路上见到老余,视而不见。老余倒还是笑呵呵地喊他老小。

  老妈叹着气,说道:“闹了半天,你余婶的死跟老余没关系。你余婶跳江死的时候,老余还在单位上班呢。两个人根本没吵架。”

  老王问道:“那余婶是怎么死的呢?”

  老妈眼圈都红了,说道:“跟老余没关系,跟他们的儿女有关系。”

  老王哦了一声,惊问道:“这到底是咋回事呢?”

  老妈泪光闪闪的,强自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因为老妈跟余婶处得挺好。在平房时,妈家与她家相距不过百十来米。彼此之间,经常走动。有时候余婶会送一些菜给老妈,老妈也会把房后的果树结的果子送往他家。谁家有个事,必然会早早到场,看能帮点啥忙。

  余婶死的时候,老妈都流泪了,还叹息说:“她还不到五十岁啊,命可真苦。这个老余真该死。”现在知道冤枉老余了。

  老妈稳定一下情绪,说道:“老高太太说,儿子结婚时,就住在她家房子的一头,余婶对儿媳没得说,可是这个儿媳实在不咋地,蛮不讲理,一天净事儿。有一次,因为一点小事儿,她数落起你余婶来。你余婶气不过,跟她吵了起来。儿媳大喊大叫,打电话把丈夫叫了回来。这当儿子的当场把自己亲妈训了一通。你余婶受不了这个委屈,心里太苦了,就偷着到松花江跳下去。后来被江边打鱼的捞上来,尸体都泡肿了。老余家找了好几天,才从江边找到。唉,这样的儿子不如没有。自己的儿媳说几句,还能挺住,可是自己亲儿子训自己,谁能受得了呢,换了谁都活不下去了。这就是养儿子的下场吗?养儿子都得活不下去吗?”

  老王赶紧声明说:“妈,我可不是那样人啊。我可从来没有跟你吵过架,也没有闹过别扭。我老婆小惠可是个好媳妇儿,她可不会跟你打架。她要是跟你干,不管起因什么样,我都会扇她的。”话虽如此,可心里说,我哪敢扇她啊。她不扇我就谢天谢地了。真要是她跟老妈打起来,我只有打架了。当然,她们也打不起来,因为她们都是最好的女人,都是挺通情达理的。她们要是打起来,世上就没有能处好的婆媳了。

  老妈笑了,说道:“别这么说,儿子。小惠是个多好的人呐,你可不能对不起她啊。老妈也不会跟她有吵的。有错的话,也肯定是我的不是了。”

  老王说道:“妈呀,你这是说哪里话啊。”

  老妈板起脸来,说道:“你余婶死了以后不久,他儿子领着老婆去关里投亲戚了。我现在才明白,他们这是心里有愧啊。妈了蛋的,这小兔崽子要是在大河镇的话,我一定要上他家骂他,掘他八辈祖宗的。打不过也得吐他一脸吐沫,也替你余婶出口气。”

  老王劝道:“妈呀,你还是消气气吧。这是人家内部矛盾,咱们就不要跟着参乎了。”

  老妈愤愤不平地说:“我就是气不过。好端端的一个女人,就被儿子给逼死了。你余婶也是太软弱了,干嘛去死,跟他们干呐,干到底。”

  老王又劝道:“妈呀,你别跟着上火啊。咱们还是多想想咱们自己吧。”

  老妈大喘几口气,象是情绪稳定一些了,说道:“可不是嘛,咱们家也有许多愁事的。”

  老王忍不住问道:“老高太太怎么知道这个内幕呢?”

  老妈回答道:“老高太太说,是老余和她家老高喝酒喝多了后亲口说的。醒来后又说啥不承认了。”

  老王说道:“看来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了。”

  老妈说道:“不提这个事儿了,上火。儿子,中午在这吃吧。把你姐他们叫来,咱们做鱼吃。”

  老王痛快地答应一声,便忙着打电话打姐姐一家,可心里总是抹不掉余婶的影子。那是多勤劳多会过多善良的一个女人啊,因为一点小事儿,便把自己给解决了,太犯不上了。做人应该学刘邦那样,凡事都能看开,这样人活着才有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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