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父亲逼嫁

　　莫青云看着忆卿愤怒悲凉的目光，一时有些愣住，心知这样做对忆卿而言确实不公平，但是家中只有她的身份足够匹配太师的公子了，态度强硬地说：“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你不用管，只要做好准备出嫁就是了。”

　　忆卿心中又气又急，想到母亲一生悲苦，忍不住哀求道：“爹，求求您了，母亲一生都不快活，临终时唯一希望的就是我将来能嫁一个好人家，不求显赫，只要平安幸福就行。您就当全了母亲的遗愿不好吗？”

　　莫青云听到女儿提起过世的妻子，顿时脸色一沉：“别提她了，你娘不快活那是她自找的，怪不得别人。你给我仔细听好，你既然生在了莫家，就由不得你，这人，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总之三日后你这个人必须出现在肖家！”

　　忆卿大震，三日后？她顾不得礼节，站起来逼视父亲：“三日后？父亲，为什么？您当年强娶了母亲，现在又把女儿强嫁给别人，这究竟是为什么？”

　　莫青云正后悔说漏了嘴，见忆卿这样不管不顾地顶撞，阴沉着脸怒道：“你不用管为什么，我已经说了，三日后便是你出嫁的日子，你只管安心出嫁，别的不用操心！”

　　忆卿已经出离愤怒了，冲口而出：“请恕女儿难以从命。母亲生前说过，她最大的悲哀就是嫁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女儿知道要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那是千难万难，女儿不奢求，但是，女儿也坚决不会嫁给一个整日只知流连勾栏醉卧花丛的人！”

　　莫青云勃然大怒，指着忆卿的鼻子大骂：“你好大的胆子！敢这样顶撞！今日接你回来，不是要看你这样目无尊长的！这件事已经定了，没有悔改的余地！你也不要做什么自寻死路的事，蔚然和深秀两个丫头已经被我关起来了，你要是顺利出嫁，我就放她们出来，还让她们伺候你。你要是想自寻短见，我就让她们两个给你陪葬！”

　　忆卿闻言，心中愤恨已极，却无计可施，忍不住流下泪来。

　　莫青云见状，放缓语气说：“你不要管肖云飞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嫁过去之后是正室，就算肖云飞想怎么样，你不出错，他也没奈何，任谁也越不过你去，你只要安心做好肖家的少夫人，没人亏待你，更何况还有我莫家在呢！”

　　忆卿满脸泪水，人却冷静下来，想着蔚然深秀两个丫头，自己大不了跟随母亲去了，可是这两个丫头也就难逃一死。

　　忆卿知道父亲会说到做到，因此漠然道：“是吗？莫家会给我撑腰吗？可真稀奇。我这个嫡女比三位姨娘的女儿地位差那么多，怎么不让她们去嫁？”

　　说罢抬头直视莫青云，决然道：“父亲，我嫁，但是我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嫁了！您的性子，必然不会是为了我的将来，您说吧，究竟是为什么？将我嫁给肖家，对您的前程有什么重要作用吗？”

　　莫青云见到忆卿如此质问，不禁有些赧然，嘴上却硬道：“嫁个女儿能关系到我什么，你不要多想。”

　　“是吗，那为什么不是几个妹妹？还有，三日后就要出嫁，为什么这么急？倒像是做交易不像是嫁女儿了！”反正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忆卿干脆不顾一切，只想知道原因。

　　莫青云被忆卿说中了心思，恼羞成怒，索性直言到：“不错，就是交易，我与肖太师决定合作，彼此联姻，这些事你不用管，总之肖太师不会亏待你。”

　　忆卿心中一阵凄然，原来真的是为了仕途。

　　这个真相让忆卿有些承受不住，晃了晃身子，伸手扶住椅子，待稳住后，她转向莫青云，俯身跪下，语不成声地泣道：“既如此，请父亲受女儿一拜。父亲生了女儿，养了十六年，如今终于有了用处。十六年的抚养之恩，女儿无以为报，只有安心嫁人以报答父亲。还请父亲放了蔚然深秀，女儿叩谢父亲了。”

　　说完，磕下头去。莫青云心中终于有些惭愧，起身想扶起忆卿，忆卿却身子一退，自己立了起来。

　　莫青云只得说：“我马上就叫人将她俩放了，你的嫁妆为父一定办得风风光光的，不叫你让肖家看低了去。”

　　忆卿道：“随父亲吧，女儿告退。”说完便转身离去。

　　莫青云看着忆卿单薄瘦弱的背影，心中不由一叹，自己确实亏待这个女儿了。然而这愧疚只是稍稍停留，莫青云立刻转而开始筹谋自己的仕途前程。

　　忆卿出得书房的门后，忍不住泪如雨下。自己的父亲，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在他的眼中，人人都是棋子，是可以帮助他青云直上的垫脚石，包括自己的女儿。

　　原来，莫青云当初只是一个初入仕途的年轻小子，为了在朝堂站稳脚跟，并且能青云直上，他投在了当时的太师即忆卿的外公林松涛门下。

　　莫青云十分聪明机灵，很快就成了林涛重用的心腹之一。在慢慢地提高了自己在朝堂的地位的同时，莫青云也开始向林涛求亲，并承诺永远不娶侧室，唯林芷正妻。

　　彼时林涛已颇为看重莫青云，又得到了莫青云亲口承诺，自认女儿终生有靠便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婚事，却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已经与人月下盟誓，相约白头。

　　忆卿的母亲是个十分孱弱的女子，虽然心有所属，在父亲的软硬兼施之下，仍然无奈地嫁给了莫青云。

　　然而，在林芷嫁给莫青云的第二年，也就是忆卿出生的那一年，原本十分健康的太师林涛却突然身患重疾，不久就去世了。

　　莫青云在林涛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踏进林芷的房门一步，并开始接二连三地迎娶妾室。忆卿和母亲相依为命，直至两年前得一个大雪天母亲去世。

　　忆卿心中悲苦，对于父亲的强硬和威胁却又无能为力，有心一了百了，但是想到蔚然深秀还那样年轻，她怎么能让她们两个遭遇父亲那样的狠辣呢？

　　而且母亲临终前那样放心不下，她怎么能不好好地活着宽慰母亲的在天之灵呢？

　　一路流泪回到自己的房间，蔚然和深秀已经在等她，看到忆卿回来，连忙迎出门来，却看到忆卿伤心绝望的泪脸，都是一惊，赶忙扶了她进来。

　　待回房后，忆卿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心中悲痛难当，想起母亲一生的郁郁寡欢，自己从小所受到的父亲的冷淡和几位姨娘刁难，愈发心如刀绞。

　　蔚然和深秀见她哭得伤心，知道必定是发生了什么，虽然心中焦急，却不出声询问，陪着她默默地掉眼泪。

　　她们三个人年龄相仿，自小又是一起长大，虽有主仆之分，实则情同姐妹，现在看着忆卿哭得肝肠寸断，心中亦是酸痛不已。

　　忆卿哭过一阵，慢慢平静下来，强忍着不去想自己的父亲，然后对尚自哭泣的蔚然深秀说：“父亲给我订了亲，是肖太师的儿子，三天之后过门。”

　　二女俱是大吃一惊。

　　蔚然性子急，立刻便要开口大骂，忆卿拦住她的话头，面色抑郁地说：“你不要说话，听我说，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了，断没有改变的余地。我已经答应了父亲出嫁，你们两个就做我的陪嫁丫头，以后我们三个人好作伴。蔚然，我知道你心中替我不平，但是不许闹，就当我们换个地方生活吧，反正都是一样的日子。深秀，这三天里，你开始整理东西，我娘留给我的东西全部带走，其余的你看着办吧。”

　　蔚然心中气愤，依然忍不住想发火，却在看到忆卿看似平静无波的表情之后忍住了，她知道小姐心中已是伤心到了极点，自己若是再吵，反而令她更难受。

　　深秀看着忆卿，默默地擦去眼泪，拉着蔚然出了房间，心中暗下决心一辈子陪着小姐。

　　三天里，肖家将极为丰厚的聘礼送至莫家，莫青云也以最快的速度替忆卿置办了不菲的嫁妆，更有成衣坊的绣娘赶工制成的嫁衣。

　　忆卿心中已是痛极，对于父亲的举动视若不见，每天都只待在她和母亲一起生活了十六年的院子里，极是规矩地做着新嫁娘。

　　莫青云看到忆卿如此，心中十分安定，料想是不会做什么傻事的了，心中一高兴，又吩咐给忆卿多加了几抬嫁妆。

　　蔚然深秀见了只觉得讽刺，心中暗恨小姐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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