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老靖也有苦恼

　　老王回到家，双手不住地互搓着，哈着气，说道：“今天的天儿可真冷，你要出去，可得多穿点，别冻坏了。”

　　小惠正站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化妆，说道：“我又不傻，要出去自然会多穿点了。”她正在画眉毛，画得弯弯细细的。一张脸还算好看，只是不够白嫩。

　　老王从后边搂住她的腰，说道：“晚上老靖请吃饭。”

　　小惠放下眉笔，回看着他，说道：“他又哪根神经不对劲儿了？怎么请起客来了？”

　　老王回答道：“可能是想我们了吧。”

　　小惠挣脱开他的怀抱，说道：“拉倒吧。你们不说天天见，也是经常见。都是大老爷们，有什么可想的？又不是男女关系。”

　　老王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可能他今天有什么好事儿要庆祝吧。”

　　小惠微笑道：“我晚上没事儿，干脆带我和女儿同去吧。”

　　老王露出苦笑，说道：“他们都不带家属，我怎么带啊？”

　　小惠哼了一声，说道：“真没劲。”走出卫生间，坐到沙发上看电视去了。

　　老王回到小屋，望着窗外的世界。外边是一个大操场，覆盖着皑皑白雪。那些坚强的杂草从雪里挺立着，显示着顽强的性格。教学楼已经成为一座骨架，那些门窗玻璃都被打碎了，残片还挂上门窗的框上。以前常有一些孩子闯进教学楼捣乱，搞破坏。现在没有了。因为东西两边围墙上的门已经封死了。听说这里要建成市场。聚星楼的那个市场会废掉。这样的话，老王家买东西就方便多了。当然，也会被影响休息的。

　　一会儿，老妈打来电话，说这个月的工资已经有开的了，让老王有空去银行给开钱。老王答应了。

　　现在退休人员的工资年年上调，而他们这些企业的上班族工资原地踏步。物价逐年上涨，而他们的工资越发显得可怜了。老王读过《许三观卖血记》。他心想，要是再穷点，再窘迫一点，自己是不是要学许三观，也要去卖血呢？他实在想不出什么挣钱发财的路子。

　　孩子越来越大，花钱越来越多。那些当家长的，都在想方设法地挣钱，让家里的经济宽松一点。你看他们起早贪黑的，一天忙到晚，都是为了钱。好多人活着没有什么远大最理想，基本就是为了钱活着。有一天生命要结束了，你问他为什么活着？这一辈子都干了什么？他一定会说，我是为了钱活着，是钱的孙子。我这辈子没干什么，就是在为钱而瞎蹦达。结果并没有成为富翁，只是没饿死罢了。这样活着是可怜的，可谁也摆脱不了这样的宿命。因为你不使劲赚钱，一家人生活就会很难。孩子上不起学，结不起婚，买不起房子。生病了，你也看不起。有时候，你不得不信命。有的人不用奋斗，就过得很滋润。比如那些富二代、官二代，天生的好命啊。普通百姓只有自己使劲干了。

　　老王想想自己，其实命运还是不坏的。那些苦，那些罪，他是没有受过的。经济有问题，还有父母帮忙。自己简直一无是处。他很后悔，年轻的时候没学一门技术。要是有一技之长，还用愁挣钱吗？

　　晚上要出去吃饭的时候，小惠嘱咐他要少说话，少喝酒，多吃饭。酒大伤身，话多伤人。

　　老王连连点头。这样的嘱咐经常事儿，他已经习惯了。他不怪她啰嗦。她是为了他好。他知道好赖的。

　　这次吃饭的地方，是百货大楼东边的一个火锅店。照例还是他们三个吃。老王走进单间的时候，那两位已经坐那儿等呢。老崔倒是眉开眼笑的，老靖是一脸的悲愤和委屈，象是有很重的心事儿。

　　老王望着老靖，问道：“咋地了？让老婆给骂了？这么一张苦瓜脸。”

　　老靖指指门，说道：“一会儿跟你们说。”

　　老王关好门，找个位置坐下，说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后门起火了。你说，是谁破坏你的家庭，我和老崔去揍他。”老崔哈哈笑了。

　　老靖严肃地直摇手，说道：“你不知道咋回事儿。一会儿，你们就什么都知道了，比后门起火更叫人生气呢。”

　　不久，三个人火锅开锅了，端起酒杯，他们喝了起来。喝了几口酒，老靖才开始倾听心事，述说苦恼。

　　“你们不知道，我跟我老婆的感情挺好的。我们之间没有矛盾。问题出在她家的农村亲戚上，老跟着瞎搅和，搅得我都要跳楼了。”

　　老王和老崔当然知道，他娶的老婆是附近农村的。当初在农村当老师，二人结婚后不久，才调到大河镇的。到了这里，工资上来了，待遇上来了，他们的生活自然越过越好。

　　老靖端起酒杯，愤愤不平地说：“她那些农村亲戚啊，脑子都有病。这个来借钱，那个求办事儿，有的还要把孩子送我家养。妈的，脑袋肯定是被门框给挤了，要不就被驴踢了。我家又不是没有孩子，我凭什么要给你养孩子呢？有病，病还不轻呢。”

　　老王和老崔听了也不舒服。

　　老崔说道：“那你应该跟你们说清楚了。他们来借钱，看情况而定，也不能说一分钱不借。来办事儿，能办的就办。把孩子送你家，这太荒唐了。你没有什么义务替人家养孩子。”

　　老王笑了，说道：“他们把你看成大富翁，慈善家了。以为替别人家养孩子，就象养小猫小狗一样容易。”

　　老靖轻轻一拍桌子，说道：“妈的，这农村人呢，真是不明事理，和咱们的思维不一样。明明是一加一等于二，二加二等四，到他们那里，就变成三和五了。这山炮开花，太他妈的可怕。”

　　一句话，把那二人给逗乐了。

　　三人同喝了一口酒，那二人问老靖，你老婆孩子呢？

　　老靖长叹一声，说道：“我老婆因为这事儿，跟我吵了一架，抱孩子回娘家了。我们闹僵了。”

　　二人一惊，都劝他千万不要动气，该怎么办怎么办，千万不要把家弄散了。既然你们二人感情没事儿，还是要王珍惜的。

　　二人尽力劝他。三人一边喝，一边聊着。老靖的心情好多了，表情也变为平静和柔和了。

　　虽然外边天寒地冻，屋里是温暖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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