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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战争


  “不,我怎么能躲起来,我还要去寻找自己的父母,我还答应了秦虎,我······”

  一时之间我如陷入了魔障,呆坐在床上,情绪时而暴躁,时而悲观,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这才从那种魔障混乱的状态中挣脱出来。

  “你怎么坐起来了?”

  她眉头一拧,跨步朝我走来:“你看你······”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很平静的看了她一眼,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平静,混乱的大脑突然清净了,回到了空白状态,她已经准备好要数落的我话却令我有些意外的止住了,只是蹙起的柳眉却没有散开:“怎么出了这么多汗?绷带也崩开了。”

  我低下头,才发现,束缚在我身上的绷带都已经开始崩开脱落了,好像是被我用力给崩断了。

  我给你换一下药。”

  “好。”

  我略有些迟钝的应了一句。

  她伸出带着白色手套的手,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捻着绷带的一头,轻轻的一圈一圈将绷带卸了下来,有绷带黏在了伤口上,她用小钳夹住一个棉球,轻轻的沾湿,涂抹一下,然后便将绷带扯开了,并柔声的问我:“疼不疼?”

  或许是我还没有适应她这突然的温柔,迟钝了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没事。”

  “你的伤口愈合的很快。”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常人至少需要三四天才能愈合成你这样。”

  “可能是我身体素质好吧。”我回应道。

  “所以你才这样肆无忌惮的作弄自己?”她瞪了我一眼,钳住沾了药液的棉球在我的伤口上按了一下,我腹部的创口传来丝丝刺痛,但我没出声,其实我该配合她假装喊一声好疼的,来彰显自己很有情趣,好让双方的话题继续下去,让彼此间有些隔阂的灵魂摩擦升温,让暧昧与荷尔蒙的气息扩散在这弥漫着福尔马林气味的房间里,似乎一切都会那么自然。但这得有个前提:如果我是周鹤。

  我默不作声的看着她轻柔的用钳子钳住医用棉球在我身上的创口上涂抹药液,我答应了她爸要照顾她,可我该怎么照顾她?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我不是周鹤,而是萧强,她应该会崩溃的吧?我只是一只顽强的想要让自己好好活下去的蟑螂,是蟑螂,不是她的周郎。想想,我应该能猜到那画面会如何的歇斯底里。

  “你在看什么?”

  她手上的动作一停,轻轻的抬起头看着我,我从她的眼中能看出来她在期待我的答案,而这个她期待的答案无非就是那两个字:看你。

  “哦,我在发呆,你继续。”我很僵硬的笑了笑,一种敷衍的笑容,她眼中闪过一抹失望,继续了手上的动作,但是我能察觉到那原本轻柔的动作开始轻重不一了,她的心有些乱,如我的心一样。

  气氛很安静,她少言寡语,我也不愿多说话,任由她在我身上涂抹药液,尽管我很不习惯就这样被一个女人看光了身体,但还是很配合她。

  “好了。”

  她说完,便将手套口罩取了下来,将小车推走了。

  “你还需要什么?”她返回来对我问道。

  “不需要了。”我摇了摇头:“谢谢。”

  “有事就叫我。”说完,她将灯熄灭了,然后将病房门轻轻关上离开了。

  房间瞬间陷入了黑暗,我躺了下来,心绪已经平静了下来:“星核,这次来的会是什么罪犯?”

  既然要来了,自哀自怨不过是如鸵鸟将头埋在沙子里躲避劫难一样自欺欺人罢了。

  “宿主暂无权限,星核也被屏蔽了权限,无法得到准确讯息。”星核冷冰冰的回应叫我有些无奈:“权限权限,到底要什么样的权限才能知道这些?既然要来了,为什么还无权限询问?这跟脱了裤子放屁有差别吗?”。

  “请宿主尽快提升自己的星级,星核才能得到相应的权限帮助宿主。”

  星核也总算说了一句让我舒心的话,但这句话跟说与不说也没有多少差别。

  我对漆黑的环境开始升起了恐惧与抵触的心理,一入睡便会被噩梦惊醒,翻来覆去,我只能求助星核:“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尽快入睡吗?”。

  “有。”

  星核的声音刚落,便有奇怪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响起,声音清悠,像是金石轻轻碰撞又像是一种奇怪的语言,声段忽高忽低,我的身体仿佛与大脑失去了联系,意识也渐渐挥散昏沉。

  嘭!!!

  轰隆!!!

  哒哒哒···

  这一觉我睡的很香,美中不足的是,基地外那急促的炮火声将我惊醒了。

  吱呀!

  门外有敲门声,似乎是叫秦研的,之后便听到脚步声离开了医务室,门也‘砰’的一声关上了,

  我伸手打开了床头灯的开关,天还未亮,基地外急促的炮弹声给人一种慌张的感觉,秦研应该也是去帮忙救治受伤的战士了,但我却有些不安。

  我看了一眼床头放置的一套崭新的作战制服,我的牛角刀就放在头盔的一旁,那应该是秦虎给我登机时准备的,我的牛角刀并没有被丢掉。

  我伸展了一下身体,发现身上传来的痛楚已经不再强烈,这意喻我已经可以下地行动了。我应该好好躺在病床上安心等待运输机到来离开基地的,可我却鬼使神差的从病床下来了。

  身上虽然绑着绷带,但并没有给我穿上衣服有所妨碍,尽管有些不适。

  我扯了扯军服,轻轻的将头盔的扣带扣上,将牛角刀插进了军靴里,拿起了那本证明我身份的证件,翻开看了看,照片上的周鹤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我看不出来他对我的笑容是否是善意的,将证件本合上,我将它放置在我胸前的兜里,在我意识到自己还缺一把制式步枪的时候,发现他们并没有给我放置配枪。但是我并没有在意,我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或许只是单纯的想去护墙那里看看。

  轰隆!!!

  嘭!!!

  哒哒哒···

  出了医务室,那咆哮的枪弹与震天响的爆炸声便一阵一阵轰炸着我的耳膜,我不由加快了脚步,尽管拉扯到了我腿部的伤口,痛觉神经传来了一阵阵不适。

  在距离基地护墙还有一两百米的时候,我能看到那临时搭建起来的棚中灯光下的人都在忙碌着,有护士,也有帮忙的幸存者。棚子外清空的场地上覆盖着一片白色的布,很刺眼。

  我停止了脚步,目光落在那白布上被定住了,一···二···三···很多,他们,都是战死的士兵。我能看到他们半伸张的手僵硬的撑起了白布,那是他们拿枪的姿势,甚至大多数手里还握着枪,是捕卫,他们都牺牲在捕卫的粏素光线下,有些甚至就那样放置在空地上,来不及给他们盖上白布,他们的姿势大都很怪异,有些甚至手里还拿着枪,但是他们失去了生命的痕迹。

  一队士兵抬着战死的战士过来了,那些战死的战士的身体都硬邦邦的,都是战死在捕卫的粏素光线下的,我有些痛恨自己的视力为什么这么好,在漆黑的夜色中还能看清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他们的面部表情还停留在牺牲的前一刻,或刚毅,或惊恐,或狰狞,或哀怒。但都紧握着枪,食指扣在扳机上,如果不把他们的手切割掉,枪是拿不下来的。

  我的呼吸有些粗重,无意识的攥紧了双拳。战争!这就是战争。可笑我在此之前竟然还有些期待即将打响的现代战争。我才意识到,战争是一个深渊,一个用生命才能填满的深渊。

  我突然有些胆怯了,想要转身离开这里,我不该来这里的,我害怕自己成为那些死去的战士,害怕······这理由多可笑啊。可为什么我的脚却移不动,为什么我的身体不受思想的控制了?我没有头脑发热啊?我没有!我的内心在咆哮,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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