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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六章 群雄逐鹿(十六)


  书接上回,话说陈奇准备孤注一掷,乘百中教群龙无首之时穷骸谷上下之力大举进攻南疆,意图一举剿灭百中教,宋祁和元锋本来对这个计划就颇有微词,正在此时,一个神来之笔让天下侧目,引的蒙、汉、南三方大变动的事件出现了,这还要从朝廷说起。

  话说当时的朝廷昏君妥懽帖睦尔最近一段日子对天下大事挺上心,放下了一贯吃肉喝酒睡女人的“每日课业”反而准时驾临早朝,散朝之后还要急匆匆的召集各位臣子商议天下大事。原来这两年朝廷在中原各条战线屡战屡败的消息传来让他实在在**温柔乡里躺不住了,听说最近有一小股起义军居然都窜到中书省的地界上来了,在顺德路闹了一阵,那里可是距离元大都不远的地方,虽然被很快击退了,但是昏君却吓的一惊一乍,觉得在这样下去迟早要出大事,还是要振奋精神,平叛为重。于是这几天急匆匆的要殿上众臣拿出平叛方略,但无奈都是一帮昏庸蛀虫,哪里又有什么好的策略拿得出手?就算其中有不少元蒙法师还算那么回事,但是这些人也对军事和政治了解的不甚为多,修行还可以,论天下大事就不行了。一连折腾了几天,也没拿出个像样的法子来,真是家贫思孝子,国乱想忠臣。此时若是脱脱兄弟二人在身边就好了,一定能拿出个像样的主意来。

  这种意思明显让朝中那些老派权贵有些不大痛快,尤其是哈麻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一来是因为他顶替了脱脱做了丞相;二来脱脱兄弟俩被赐死也对亏了他的“丰功伟绩”。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天威是最难预测的,哈麻自己心里也起伏不定,他知道皇上的意思,倘若在拿不出来办法就会倍加思念脱脱二人,到时候迁怒于自己只有落得个杀头的下场,于是也急的上蹿下跳,在朝中各部之间来来回回,问询众人的意见,总得拿出个应急的策略来吧。别说,经他这么一折腾,还真的有意外收获。

  哈麻跑的最多的就是枢密院,枢密院是元蒙掌管军队征讨四方的地方,和后来明朝的兵部差不多,打仗这种事情肯定得由他们出面,但是这些官员反复推演也没有什么破敌良策,尤其是最近陈友谅盘踞两湖,打的顺风顺水,当真恼人。哈麻最多的时候一天要跑过来七、八趟,枢密院的大小官员没辙了,只好把压箱底的卷宗翻一翻,无意中找出了当年“也先”在牢中写的一封奏折,其中提到了一个“诱和”的策略,他临发配南疆之前托人想把这份奏折呈交给皇上来将功补过,但是以哈麻为首的那些老牌权贵岂能让他们兄弟二人有咸鱼翻身的机会?所以就隐而不宣,再说了,这封奏折里阐述的这个叫“诱和”的策略实在匪夷所思,朝廷岂能自降身份去册封那些叛贼高官显爵?所以就一直压着没呈上去,现在给哈麻逼的没法子了,只好把这东西拿出来应付一下,没想到哈麻看了以后眼前一亮,一眼就瞧出了其中潜藏的杀机,顿时兴高采烈的回去了,晚上回府修修改改了一番,第二天,摇身一变,变成了他自己提出的策略,在朝上呈给皇上,自鸣得意的吹嘘此乃“扭转乾坤”之妙计。

  贪财、喝酒、睡女人、弄权等等这些狗官该有的毛病哈麻是一样不缺,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也有自己的过人之处,那就是作为一个悭吝小人最大的长处——善于看穿人内心的阴暗之面,从各至今,不管是高官还是乞丐,但凡是小人者,哪个不是躲在角落里利用他人的私欲来满足自己?流言蜚语、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等等,只要你心中有恨、有妒、有怒、有种种阴暗一面就能被这些人大加利用,小人的地位越高,那么眼光就越毒辣,嘴巴也就更叼毒,因为他们自己就是这种腐臭不堪的蛆虫,你和蛆虫谈粪臭,不是恶心了自己满足了他们吗。

  话题说的远了,在来看看哈麻,他算是把汉人那点见不得人的地方全都摸透了,顺道把也先制定的诱和策略发挥到了极致。朝堂上,他侃侃而谈,道出了当今天下大势:自刘通福身死、红巾军瓦解之后,眼下汉人有三股势力鼎足而立,大有三箭齐发的气势冲击朝廷政权,分别是两湖的陈友谅、东南的张士诚和方国珍,剩下还有数十路附庸在他们声势之上的逆贼,但是不成气候,里面还算有些气候的莫过于明玉珍、彭莹玉还有一个后起之秀叫什么朱元璋的,不过势力都不如前三人,所谓擒贼先擒王,就拿头三人开刀为第一步。

  他提出,朝廷兵马虽然雄壮,但是汉人如同播种撒豆般在中原各地,朝廷兵马被这些逆贼搅的七零八落,士气不振,但是陈友谅为人狭隘,最见不得别人得势,为人阴寒毒辣,视人命为草芥,鄙天下名士,最好奉承,迫不及待的称皇;张士诚、方国珍二人自立之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又是胸无大志之辈,见小利而忘义,色厉而胆薄,以小胜而居功,想摆脱汉人修真者,僭位自立之心由来已久,那么,既然如此,就给他们需要的,是什么?他们都需要的那就是名号,想要朝廷册封、天下人认同,统统给他们就是,虚名一个,圣旨一张,最多加些封赏,无非如此而已,他们受了朝廷的册封就成为了汉人的心头大患,不愁其他汉人不群起而攻之,那时候朝廷坐山观虎斗,等鹬蚌争的差不多的时候,朝廷出兵可以摧枯拉朽之势坐收渔翁之利,岂不妙哉?

  奸臣贼子一席话真的点破了人心的阴暗、丑陋之处,不愧是他们最擅长的。昏君闻言大喜,立刻让枢密院据此拟定计划,三路人马直奔这三处,一下搅得汉人这边如堕深渊。首先派人前往陈友谅那边,命令朝廷兵马后退上百里,就地休整,又派人来使,要求休战,陈友谅自然错愕,他为人素来多疑,于是逼问来使,使者故作扭捏,陈友谅以金银贿之,来使才缓缓道来,说朝廷要休整兵力,准备对付明玉珍、彭莹玉和朱元璋,请谅公不要相助他们。陈友谅不解,自己实力之大,远超三人,且坐拥一方,朝廷何故舍自己而去攻他们?来使又答,明玉珍要效仿汉高祖刘邦,入川自立,川蜀自古易守难攻,一旦让他得手朝廷寝食难安;彭莹玉意图东走联合张士诚,二者合一不可不防;更兼朱元璋最近在南方势力膨胀迅速,麾下能人无数,迟早有一天要统领四方,所以要乘其羽翼未丰,声速剪除。

  陈友谅果然中计,闻言大怒,暗想明玉珍这老鬼和自己原为一家,自徐寿辉死后就不服自己,带着人马远走川蜀,没想到居然要学刘邦自立为蜀中王;彭莹玉这丧家之犬自红巾军溃散之后几度是元蒙鞑子、朱元璋和自己的手下败将,打的输的找不着北了,狗急跳墙要带着人马去投奔张士诚;尤为恶劣的是,那要饭的和尚朱元璋居然在朝廷眼中比自己还重要,值得元蒙鞑子专心致志对付他。这几年陈友谅早就把一直藏在各路豪强身后的朱元璋看在眼中,姓朱叫花子这几年是得了天大的便宜,乘着元蒙顾不上他们就在屁股后面一直壮大,这些年来要不是正面战场元蒙势大,早就出兵灭了他了。于是计上心来,假言温存,声泪俱下,称这些年都是被红巾军的徐寿辉他们逼的和朝廷作对,自己也是骑虎难下,早就想投靠朝廷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眼下正好,倘若朝廷不对自己用兵,自己可以抽空灭了朱元璋,朝廷的兵马可以更集中的对付明玉珍这老鬼,然后在招安朝廷,从龙征战。

  如此一来正中元蒙下怀,他们要的就是陈友谅这句话,于是来使立刻进言,说谅公真乃人中英豪,皇上平日里也是多加赞赏,一通混吹乱侃大大奉承一番,说谅公若是能深明大义助朝廷平叛,拜将封侯指日可待,眼下朝廷不是退兵了吗,把那些城池土地就送给陈友谅好了,双方日后划江而治,刀兵止戈,也不失为天下幸事。陈友谅闻言极为受用,他心中自己的小算盘敲的很响,朱元璋是附骨之蛆,在自己卧榻一直酣睡,不早除不行;那明玉珍真的要是入了川蜀自立自己才不会傻到去登蜀道,蜀中三杰等汉人修真者的老派势力都盘踞在那里多年,去那里打仗真是吃饱了撑的,朝廷去那就正好,让他们去费这个劲吧,至于说张士诚和朝廷,陈友谅无非就是冷笑一声,说真的,等弄死了朱元璋,消灭了心腹大患,这些人算的了什么?不值一哂。

  而张士诚和方国珍那边也是如朝廷所料,元蒙故意给张士诚册封了吴王的头衔而忽略了方国珍,以此达到离间他二人目的。张士诚那边起先被朝廷来使送来的册封文书弄的不明所以,搞不清楚到底要干什么,但是很快,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以内他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彻底接受了册封,这件事的根本还是在于骸谷自身,他们本身的策略就有一定的弊端,这个弊端此时终于爆发了出来。

  自古以来修真者是不能驾驭统领帝王的,哪怕就是万道之祖的昆仑,他们的面子连魔道中人都要敬畏三分,但偏偏不能与皇家抗衡,理由很简单,民乃三界之本,万千子民构筑起了国家乃至修真者各大派的基础,如果没人了,那什么名门大派都是妄谈,统御子民者,为帝,所以谓之“天子”,上天之子,乃天命加身之人,修真者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但是待帝王都是恭谦有佳,自古皆然,修真者不能凌驾于帝王之上。骸谷扶持的这两路人马张士诚在陆,方国珍领水,二者各有分工,这个问题在战事吃紧的时候大伙一致对外、忙的四脚朝天还不明显,可打下了东南沿海的基业之后渐渐的不对了,背后一切依然都由骸谷说了算,现在就被人利用了。张士诚和方国珍二人也正如哈麻所言一般,前者鼠目寸光,打下一小块疆土则贪图享乐,不思进取,偏安一隅;后者心高气傲,自诩功高。此二人不服之心逐渐显露,终于酿成大祸。

  张士诚接到朝廷圣旨之后一直犹豫再三,朝廷许诺封他为一方诸侯王,这就不再是以前的草寇起义军了,意味着朝廷不在对他开战,肯定了他的实力和底盘,把他得到的东西全都名正言顺的赐封给他了,汉人为什么要起义?不就是贫穷、无奈、被压榨一切吗,百姓无以为继,纷纷揭竿而起,现在倒好,朝廷允许你这么做了,那还打什么?谁嫌自己命长?愿意天天过刀头舔血的日子?尤其是那骸谷总是在背后操纵一切,自己才是领袖,为什么要听别人的?一来二去,张士诚越想越憋屈,终于一咬牙,答应倒戈了,这里面最直接的关键之处就是冯漫影带骸谷众人的撤走,他们为下半年开始的进攻南疆战斗要做准备,那才是骸谷的重头戏,现在没人监视他们了,张士诚苦苦企盼的自有日子终于到来了。

  而没有给方国珍册封也是朝廷故意为之,张士诚在苏南,方国珍在浙北,两地自古都属吴地,“吴王”的名号只有一个,也只能给一个人,在几个月后张士诚正式接受朝廷册封之日,朝廷特地派人前往方国珍那里陈述了这件事情,希望方国珍念在二人同宗同源之上从善如流,和吴王一起为朝廷效力。这番话惹的方国珍勃然大怒,方国珍本人也是抗元的元老,功高苦多,今日怎的要依附于那“张九四”?骸谷的人马既然撤退了,那么张士诚可以封王,自己凭什么就不行?比他矮一截还是怎么了?既然朝廷不给,那么就自己抢过来好了,于是在秋天的时候做了一件震惊天下的事情,他居然自己主动发兵去攻打张士诚,而且理由竟然出奇的荒谬,高举着一面要“肃清千古罪人张士诚”的大旗发起进攻,斥责张士诚背弃汉人,响应元蒙走狗,自己要替天行道,这么一来东南沿海就炸了锅,两大起义军主力竟然自相残杀了起来,让朝廷乐的都快钻到桌子下面去了。

  当初因为战事的需要,张、方二人手下不光有骸谷的修真者,还有很多其他门派的和散修,因为起义军是为汉人打天下,要团结一切力量,冯漫影带走的只不过是一直作为中坚的骸谷人马,而这些年随着这二人势力愈加庞大,麾下其他门派修真者也不少,所以不用骸谷帮忙,自己就可以开打,张士诚对自己这边修真者的说辞是:之所以愿意答应朝廷,一来是为了保全好不容易得来的江南子民的安全,二来可以暗中修生养息,招募更多的人马,毕竟自己骨子里流的是汉人的血,将来击溃元蒙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而且他本身在江南勤政爱民做的还可以,很多修真者都是看在眼中的,很多人都认同。方国珍则不同,他出身原本就是骸谷的一名江湖客,在骸谷那根深蒂固的凶残“文化”熏陶下一直是以好爽作战著称,统御的水军曾经不可一世,自诩为反元的“第一好汉”,仗着资格老,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中,真不愧是陈奇教导出来的,陈奇不也是自诩为天下“第一大恶人”吗,感情这二人是一个师傅教下山的,受了朝廷的挑拨立刻教唆手下的修真者,大骂张士诚是软骨头,要为天下汉人除害,这是一个现成的“出师有名”的理由。他们是骸谷扶持起来的一文一武,却中了元蒙的离间计,为了争夺名号而大打出手,这让所有人都几乎始料未及。

  陈友谅那边一见东南沿海闹起来了,自己也按耐不住的立刻出兵要围剿后起之秀朱元璋,剪除肱骨之患,好家伙,一时间天下大乱,汉人起义军互相打成一团,修真界各派都懵了,这是要闹哪出戏?百中教这段时间因为教主的事情争的不可开交,闹腾了很长时间都没结果,仅仅是收到了骸谷在往自己这边调动兵马的消息,所以海丹紧急动员百中教上下做好御敌准备,同时众人商议是不是要和汉人讲和,免得祸及自身。

  而骸谷这边压根就没准备在和你百中教谈什么了,不踏平南疆是绝不回头的,陈奇甚至亲自出面,带着威震四方的“十胜椅”给骸谷大军举办了出兵祭典,他兴高采烈的叫嚣着元蒙崩溃之日直至可待,现在骸谷要完成一件鼎定乾坤的大事,那就是荡平南疆,彻底把背后的隐患消灭,待功成之日就出兵北上,把元蒙鞑子全部赶回草原放羊去。他要求骸谷人马对百中教的态度要和对元蒙的态度一样,对拒不投降的南疆人彻底斩草除根,要无情的攻击他们、毫不犹豫的打压他们、甚至是冷酷无比的绞杀他们。另一位十胜椅“活白起”孙亮还煞有其事的在一旁补充了一句:“还要像鹰一样追逐他们。

  骸谷的修真者都已经像潮水一般从沿海涌进了广西,在冯漫影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进入各条战线,准备一声令下就对南疆发起猛攻。百中教这边紧急行动起来,不管是百中教盅师还是南疆本土部队全部整合起来,兵分两路,一路由刀玉鑫率领驻守东面,为应对骸谷进攻做准备,沙马俄里带另一路前往北方蜀境边缘,海丹最担心的就是蜀中三杰从那里往南疆背后插一刀,双方剑拔弩张,形势危如累卵,南疆的覆灭就在转瞬之间。

  但是朝廷的诱和策略简直就是“天降神兵”,张、方、陈三人的大混战一下给了汉人当头一闷棍,陈奇接到紧急文书以后一度以为是手下人在跟他开玩笑,投降元蒙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在汉人起义军当中?而且还发生在自己扶持的两路人马之中?等再派人出去确定消息的时候方国珍已经带着大军给张士诚干上了,陈友谅那边也已经坐着六息楼帮他打造的战船顺江而下奔着朱元璋去了,一时间修真者大乱,什么攻打南疆再也不提了,陈奇连忙遣使去南疆罢兵休战,火速调动人马往回撤,要看看张、方二人到底在想什么,而南疆自己立刻允诺,松了一口气,但是不多久,他们内部则爆发了一个不亚于诱和的大事情……

  (PS:这几天更新会比较慢,忙不说,身体也不舒服,这几天好不容易有时间赶出了一章加长篇,补上这几天的,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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